说说这个苍南人

宓正明

笑问客来何处

日前，笔者翻阅了上海政法大学编辑的《倪正茂教授80华诞暨从教60周年纪念文集》，当读到陈克勇先生撰写的“敢攀心中山峰的人——记苍南籍法学家倪正茂”一文时不禁颇为感慨。笔者由此获悉，倪正茂原苍南县金乡镇人。陈克勇写道：“岁月匆匆，几十年来，他（倪正茂）回故乡的次数极少。有一次是他父亲在上海去世后，他遵照他父亲的遗嘱，来到故乡将它父亲的骨灰安葬。故乡日新月异的变化使他惊喜，令他感叹：‘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他是在考入复旦后，才全家搬迁上海。可以说他的青少年时代都是在温州度过的。虽然由于工作的关系，很少来温州，但对温州的建设十分关注。他被聘为浙江省驻沪企业协会温州工作委员会唯一的法律顾问。他曾向温州在沪的企业家讲授法律知识。”

法学界之翘楚

笔者获悉，今年2月，《倪正茂全集》第一、二卷已由学苑出版社出版，这部《全集》共约23卷，计1600万字。正如林勇先生在《法苑名家德润人心》一文中指出的那样：倪正茂著作不仅有“量”，更有“质”。他的著作之“质”概括地说是：涵盖8个领域，其中4个领域是首创性的，2个领域是奠基性的，2个领域是领先性的。

倪正茂的《法哲学经纬》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于1996年出版。该书首次提出中外前人未作或鲜加论列的法哲学家与法哲学问题。法哲学著作不曾涉笔的斯多葛派、奥里根、德尔图良、伏尔泰、中国的阴阳五行家……法哲学著作鲜有着墨的动态法哲学观、立法司法守法的一体化、法律过程论、法律解释的哲理问题、法律概念法律价值法律意识法律文化的哲理探讨……在《法哲学经纬》中倪正茂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1997年，上海市政府法制办推介了两本“必读书”，法制办人手一册，其中一本就是倪正茂的《法哲学经纬》。1998年日本举行法哲学会成立50周年庆祝大会，倪正茂应邀出席大会，并代表30多位外国法哲学家在大会上发表了贺辞。1999年上海出版界成立50周年庆典，从上万种法学图书中评选出4种优秀著作，倪正茂的《法哲学经纬》即在其中。利用自己在国内法哲学界的影响，倪正茂还连续6年组织、主持过中、日、韩三国法哲学界的学术研讨会，轮流在中国（包括台湾）、日本、韩国举行。日本九州大学植田信广教授评价《法哲学经纬》“是一部中国学术界前所未有的大作”。2006年日本名古屋大学还特邀倪正茂赴日本做了为时近半年的访问。期间，日本九州大学、熊本大学、成蹊大学、北海道大学、大阪大学等十余所大学邀请倪正茂作了讲演。重庆社会科学院院长俞荣根教授对该书赋诗以评曰：“以史为经，以论为纬；法蕴哲理，哲理摄法；学贯中西，博通古今；煌煌巨篇，壮我法苑”。《法哲学经纬》这部著作为其首创之一。

在中国乃至人类学术史上，是倪正茂先生创建了“生命法学”学科。从1997年以来，倪正茂已先后出版了“生命法学”专著、合著8种。其中有《生命法学探析》、《安乐死法研究》、《辅助生殖技术法研究》《脑死亡法研究》、《基因技术法研究》、《器官移植法研究》等。这些著作的问世再次引起学术界的密切关注，各地高校纷纷邀请倪正茂前往讲学。《生命法学探析》探讨了生命社会关系及其法律调节的源头与发展，并对现实生活中带有焦点性的生命社会关系调节问题提出了新颖的见解。有鉴于此，生命法学界人士赞誉倪正茂为“生命法学的鼻祖”。倪正茂最先创建了生命法学研究机构，他曾在1997年至2012年的15年内，一直担任中国仅有的三个生命法学机构的负责人，主持或组织召开了15次有关的国际性或全国性的生命法学高峰论坛。生命法学，此为其首创之二。

倪正茂认为，当今世界局势十分复杂，人类还不能完全避免战争。“法律战”便可能成为当代各国防止战争与应对战争的一种有效对策。它是围绕武力战而以法律为工具的军事斗争。于是，他主编、主撰了一部50万字的《法律战导论》。这部著作以崭新的理论视角，第一次系统论述了法律战的内在机理，从而为展开法律战的研究与实践提供了理论平台，对我国预筹应对外敌可能发动的武装侵略，以及将战争强加于我时的法律对策，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它是我国也是全世界关于法律战的第一部系统的基本理论著作，该书甫出，解放军南京军区即一举订购了800册。由于此书的著述，倪正茂被南京军区选聘为“法律战理论咨询组”专家。法律战基础理论是其首创之三。

30年磨“一剑”，2012年倪正茂发表了71万字的《激励法学探析》。这部著作以严谨的思维框架来考量历代中国社会的激励法发展进程。该书所研究的时限，上溯上古三代的夏朝，下至当代，立足中国，旁及欧美，所披阅的古今中外资料难以计数。纵观全书，倪正茂一心聚焦于中国历朝历代的法律激励状况，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发展状况，认定中国法律文化传统中一个重要而又长期未受我国学界应有关注的特点便是重视法律激励。倪正茂认为，古代西方各国的法律中鲜有奖赏激励的法条规定，这是中国古代远胜西方各国的重大原因，而近代欧美国家的发展则大大得益于用法律来激励科学技术的发展，从而又赶超了我国。正是多姿多彩的法律激励及法治的不断演变进展，极大地关系着中外各国的发展进程。当时酝酿中的该书被列入“十二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出版之后，该书迅即获得全国“三个一百图书工程奖”。该著作问世应当被看作是作者在法学研究上颇具匠心的创新之作。因此，激励法学为其首创之四。

1990年倪正茂出版了他的力作《科技法学导论》。这部近40万字的专著，从科技法的定义到科技法的特征、性质、体系及科技法的部门法等都作了富有见解的探析。国家科委领导在为这部50万字的著作作序时，评价该书为科技法学的“奠基性著作”。后来《解放日报》发表了《科技法学的马前卒》一文，也称倪正茂为“科技法学的奠基人”。除了《科技法学导论》之外，他还发表了专著《科技法学原理》、《科教兴国的法律保障》等七八部相关著作。此为由他奠基的科技法学。

清华大学法学院廖凯原中国法治与义理研究中心从2013年开始研究中华民族的共祖、中华文明的源头黄帝和《黄帝四经》。倪正茂被聘请为第一批“高级研究员”。他所撰著的所有有关文章均被选录进黄帝思想研究的专集中。其中《黄老思潮和汉初君臣的反熵治国》一文获评迄今为止唯一的论文奖，这篇论文的内容涉及到了黄帝思想中的政治哲学、社会管理思想、法律思想等等，甚至还涉及到了经济学上的“取”与“予”的关系，物理学上的“熵”与“反熵”的关系。倪正茂认为，《黄帝四经》中有不少精要恰当的论述，涉及到法的来源、法的重要性、如何实施法律、如何用法来治理社会等等，认真研究黄帝思想，重建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包括法律文化自信，已经成了当务之急。此为他所参与奠基的黄帝思想研究。

1987年法律出版社出版了倪正茂的著作《隋律研究》一书后，《人民日报》随之发表了杨一凡等人的长篇文章，盛赞该书“填补了隋律研究的空白”，认为在“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全面系统地阐述隋律产生的社会条件和指导思想，剖析它的内容、渊源，对其历史地位和影响予以科学的评价，《隋律研究》应该说是第一部专著。”尤为法学界关注的是，倪正茂还撰著了《隋代法制考证》，将此前的《隋律研究》向前深入推进了一步。这两部著作均挑战了史学界权威陈寅恪先生的“隋律……因北齐而不袭北周”的观点，为国内外法律史界所称道。此为领先的中国法律史研究。

倪正茂在2006年出版了《比较法学探析》一书，共105万字。该书有力地批评了在中国法学界影响巨大的法国勒内·达维德所著《当代主要法律体系》和德国茨威格特、克茨所著的《比较法总论》中的欧美中心主义，指出这两部在中国有巨大影响的比较法学权威著作“基本上只比较了罗马法系与英美法系，几乎没有中华法系的影子”的严重缺陷。倪正茂的《比较法学探析》构建了比较法学的宏观架构，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比较法学观点。该书获评上海市2003年至2008年五年一届的优秀法学成果奖，列为“优秀著作奖”的一等奖。在他的指导下，上海政法学院的比较法学研究迅捷引起国内外比较法学界的密切关注，该所每年一卷的《东方比较法学》正发生越来越大的学术影响。此为领先的比较法学研究。

苍南人的骄傲

倪正茂于1940年出生在浙江省平阳县金乡镇（今属苍南县），先后就读于金乡小学、平阳二中、一中和瑞安中学。1957年，他考入复旦大学法律系，1961年毕业于上海社会科学院政法系，先后在上海南洋模范中学、零陵中学等执教，1979年后在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工作，1997年赴上海大学法学院（现为上海政法学院）执教。1988年倪正茂获得“上海市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称号；2006年荣获上海市首届五一劳动奖章；2008年获聘上海政法学院终身教授。2011年，中共上海市委政法委员会编著了一部《忠诚与奉献——上海政法系统群英谱》，时间跨度为1949年至2011年。该书讴歌了32位上海政法系统的英雄模范。换言之，62年里上海评选出了政法界顶尖级的32位英模，平均两年1位，其中，除6位是牺牲在岗位上的同志，其余的多是公、检、法单位的干警、律师，仅有一位是政法院校的教授，他就是苍南人倪正茂。

2020年10月23日，隆重庆祝倪正茂八十华诞暨从教六十周年的座谈会在上海政法学院举行。近百名法学界的同仁以及来自各地的学生代表济济一堂。畅叙热议倪正茂先生敢为人先、追求真理的过往与风采，对倪正茂这位我国著名的法学家、上海政法学院的终身教授表达了崇高的敬意。庆祝会次日，《文汇报》即发表长篇文章，主副标题为：“学养深厚淡泊名利，把人民的需求放在研究第一位——法学界‘拼命三郎’，八十岁还在向崭新领域进军，我国著名法学家、上海政法学院教授倪正茂从教六十载，出版著作40余部”。据悉，新华社、《人民日报》和其他多地电台、电视台、报刊等都作了此次座谈会关于倪正茂教授的报道。

近40年来，作为倪正茂的好友，记得在与他闲谈时，他常回忆起，在金乡小学、平阳中学就读时，许许多多的老师、同学对他的帮助、教育与影响；他总是深情地遐想着回到平阳（苍南）的学生时代去。倪正茂，是苍南优秀的人文环境孕育了他，他是苍南人的骄傲。

作者简介：宓正明今年74岁，中共党员，退休前任九三学社上海市委副秘书长，曾在上海市政协《联合时报》担任6年新闻部主任。